“可。”
吴家儿媳走过去,借着将帕子递给盛樱里的空隙,低声道:“状告公堂,非是我家要害你性命,若你捱不过……也别寻我的仇。”
“……多谢。”盛樱里趴在刑凳上,将那方绣着石榴花的帕子折好,塞进嘴巴里咬着。
去年这个时候,她抢了章柏诚一只钱袋子,石榴红锦缎,亦如这方巾帕上的石榴花鲜艳。
……
刑杖落在皮肉,却是痛入骨髓。
“……”
“十三……”
“十四……”
盛樱里好像要看不见了,眼前阵阵发黑。她伸了伸手,什么都摸不到,身后疼得仿佛挖骨剔肉。
她忽的想到了邓登登刀下的猪,倒是不如给她来一刀,痛快些。
盛樱里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是沉得不听她使唤,视线模糊,重重黑影,耳朵好像也听不见了。
别睡啊……
别睡,盛樱里。
可是,不甘好像是抵不过疼痛。
恍惚间,她看见了章柏诚,正大步朝她跑来,发辫扬起,衣摆飘飐,身后桂花树开得热烈。
“别睡,求你了……”
再看一眼。
那道身影逐渐模糊。
颤动许久的眼皮,在此刻轻轻的阖上了。
“大人……”
衙役高高抬起的刑杖顿在半空,请示的扭头喊了声。
虽然他们有意放水,可他们是照吩咐办事的,也不能拿刑杖给人挠痒痒不是?
知府大人犹豫一瞬。
诚然让人可惜,但律法在前,谁都不能徇私。
他正要让两个衙役依数打完,忽的,外面一阵喧闹。
“何人在外闹事?”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利落身影越过地上两个东倒西歪的衙役,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知府大人眉头顿时一皱,目光就朝旁边看。
章老二不在。
来人不是生面孔,去岁冬时,府衙很忙,找了几个少年来帮衬做事,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就是章老二的儿子。
只见来人直奔刑凳上昏死过去的女郎,手指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人家的鼻息,再抬眼时,双眸猩红,目光锐利得仿佛能杀人。
知府大人:“……”
他心叹,到底是浴血沙场活下来的,去年在衙门打杂时,可没有这般尖锐犀利的眼神。
“下官凤阳城守将,见过大人。”
章柏诚略一拱手道。
知府大人:“本官有案在办,你若有状,容后再议。”
说着,他朝旁边柱子似的衙役示意,“将人带去后堂。”
衙役将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