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拉着一根紧绷的弦,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震惊,但是也不会大声喊出来,还刻意压低了音量。
“嗯。”江惊墨点头,望着她喜欢要从眼神里溢出来了,“佑春很聪明,很机智,也很善良,能遇见那么好的佑春,我很幸运。”
她是喜欢钱,可是在大是大非上面不会藏私心,把东西拿出来了,就意味着八根金条或许也没有了,这可是一笔可以乍富的钱财,可以改变生活,到了自己手上,没多少人愿意失去。
“我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啦”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就夸起来了,沈佑春的脸一红,难得不好意思了。
“你干嘛!”
手臂忽然被抓住,然后一拉,沈佑春的身子往前倾,被江惊墨抱在怀里。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而江惊墨的双臂环住她后背和手臂,她整个人被圈住了,江惊墨还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
这姿势过于亲密,沈佑春的脸爆红,怎么可能不会害羞,她不自在的想要把人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沈佑春也就放弃了挣扎,反正靠在他怀里也挺舒服的,站久了也是很累的,只是江惊墨蹭脸颊还不行还想蹭脖子,他的头发扫过皮肤有点痒,沈佑春最受不住痒了,笑了出来,没好气的说,“起开啦,就知道占我便宜。”
“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佑春最好了。”江惊墨只有这时候才会唱反调,声音软软的,听得沈佑春翘了翘嘴角,是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江惊墨把自己变成了一颗糖,还滚在白糖上覆盖一层亮晶晶,让她食欲大开。
他抱了一会儿,手臂横过沈佑春的膝盖下抱起来挪了个姿势让她的后背靠着他的胸膛,这样,江惊墨就能从后面抱住沈佑春,可以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完全包裹的缠绵依偎,他轻笑了声是满足的,“谢谢佑春,你真好。”
“少贫嘴。”沈佑春已经不太相信他纯良无害的外表了,不过现在也没空去深想,她看着那祸根之源的一小袋白色粉末,问出一连串的问题,“鸦片在那时候不是都被烧干净了吗,怎么还有,而且,这玩意儿长的又不是鸦片样,它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集中烧毁,不代表就全都能翻出来烧个一干二净。大陆那么宽广,鸦片就代表着利益,只要有利可图就会互相买卖,只会传得越来越广,有人私藏了,就算掘地三尺去找也不一定找的到。”江惊墨解释说,这个道理,沈佑春也知道,但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后面的问题。
江惊墨也没有故弄玄虚,继续说,“不过鸦片已经是传统毒品了,那些人在私下里运输贩卖并不方便。现在这一袋白粉,据我从宋叔叔口中所知是目前新型毒品,在海外叫海,洛,因,由海外传入大陆。自然每个贩卖人之间说的名也不一样,为了遮掩,他们会取各种别名,例如几号,白粉,白面、红鸡,或者白戈珠等。这种毒品比鸦片厉害,会让人致幻,
尝了一点就上瘾,有的小贩还会取名叫神仙粉,逍遥粉之类的别称。”
他说了一大串,沈佑春听得目瞪口呆,舌头都大了,沉默了几秒才找回语言组织,“那怎么突然就在大陆有了?”
现在不过是八三年,也就五年的时间,各种坏东西又涌入大陆了,可是要想跟上国际发展要想变强,开放也是必须要做的事,伴随经济复苏繁荣而来的也是各种想要再次侵蚀大陆的各种阴暗手段,以前的鸦片是,现在的毒品也是,一个社会风气和精神都被毒品腐朽了,那将会不堪一击。
江惊墨把玩着她的双手,很平静,轻声说,“这个世界上有光就有暗,只要能产生利益,无论是在哪里都会在黑暗的角落里滋生各种残忍的交易,只是你现在看到了就知道有其存在,不知道的,也会认为,其实没有,很安全。但是一旦滋生了不进行管控,等这颗毒蘑菇越长越大,无法拔除,就会成为毒瘤,即便大动干戈割掉毒瘤,也会留下一条祸根残存。”
沈佑春好像又发现了江惊墨的另外一面,是冷静的,成熟的,是一个熟练的规划者,他说的不紧不慢,似乎已经有了应对的方式,可这不是宋县长做的吗,难道是宋县长和他说过了?
“那是怎么运进来的?有了以前的鸦片祸害在警示,我们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让海外的人明目张胆的进来,就算要偷偷的,我们也会查得很严吧。”沈佑春接触外界的范围,最远就是在临鹤县了。
如果不是认识江惊墨去舞厅,因为沈有金逃课打架,躲到“鬼屋”发现金条,她大概也会活在眼前所见的世界里,或许会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黑暗的角落离她那么近,每天都和危险擦肩而过,还能安安全全的活着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偷偷的运输这点一直都存在,就像现在依旧有很多人偷渡到大陆对面,别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来回运货。不过目前海,洛,因这种海外毒品会在大陆出现,大部分原因是起于边境冲突。大陆和老越在七九年就有了硝烟味,八一年的时候正式起冲突。老越那边自有老苏的支持,以及,自然少不了混杂着老美,樱岛,湾岛那边借机伸手进去。混乱之下最容易发横财,就算管得再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
江惊墨仔细分析给她听,“唯一庆幸的是发现及时。并且这条毒瘤是外部伸手进来干预想要生根发芽,拔除还比较容易。要是时间久了,过个六七年这条生意链成熟了,就会弥漫开来。”
几年时间很快,可真的一天天走过,时间也不短了,足够这个被种下的毒瘤站稳脚跟,最快也是到九十年代就会很难收拾,到时候,年轻一代被诱惑上瘾,就是新一次的动荡。
“那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拿去给宋县长,告诉他事情的紧急性。”沈佑春把他推开,风风火火的站起来,翻找东西给包好,一想到她还上手拿过,虽然是隔着塑料袋,可还是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再去洗几次手。
沈佑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密封的小盒子,回过头就见江惊墨一点都不怕就上手拿,她就是拿着鸡毛掸子打过去,气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知道这脏东西危险吗,要是手碰到了怎么办,刚刚还觉得你聪明,这会脑子就不好使了。”
江惊墨笑着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知道错了,下一次绝对不会大意。”
沈佑春用鸡毛掸子给拨进小盒子,看了看八根金条,也还是忍着不舍一起放进去,她关起来严严实实保证不会掉,“喏,拿过去吧,小心点,出去的时候记得先洗手。还有啊,记得叫孔叔陪你一起去,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哦对了,你和宋县长说的时候也要注意点隔墙有耳,谁都防着,不能被偷听到了。”
她难得唠叨了一大堆,江惊墨认真听着,他忽然走过去,将沈佑春搂在怀里抱了一下,“好,我都知道的,你早点睡,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沈佑春别扭的嘴硬,“我只是不想让毒瘤存在,是在保护自己,谁知道会不会祸害到我。”
没人知道下一个中招的会不会是自己,所以她自然不会有私心瞒着不交出去,同时也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信任江惊墨,换作别人,她都会犹豫不决。
江惊墨一笑,没有戳穿,“早点睡,明天你的首饰就到了,还有,我已经和樊阿姨说了,明天她会安排好裁缝和鞋匠上门给你做合适的衣服鞋子,喜欢的布料你自己选,他们会一起带来的。”
有了他这话描绘的幸福事,沈佑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哪里还想着什么毒瘤,满脑子都是有漂亮裙子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