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种奇妙的连接似乎在两人之间发生了。史莱姆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他打电话给宠物店说自己还想再试试,不用那么早送走霜瓜了。一种奇异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出现在了颓废的史莱姆身上,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肩负起两个人的生活才行,继续这样消沉下去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在生活当中连续碰壁几次的史莱姆又一次鼓起勇气,像个战士一样出发了。
虽然依然不是非常顺利,但是无论如何,他磕磕绊绊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间。或许是否极泰来,现在尼尼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
“虽然我现在也经常会因为很多事情感到难过,但是只难过一小段时间,看到霜瓜的后空翻,我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史莱姆拱了拱那个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类:“而且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后滚翻给你看哦。”
花寻:“你看出来啦。”
尼尼:“当然啦,我是明察秋毫的史莱姆嘛。”
花寻叹了口气。
“在我的观念里,自己的住宅被入侵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花寻说:“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这里有自己的习惯和风俗,但是住所对我来说是绝对安全、非常私密的地方,这里被入侵会给人带来很大的恐慌感,破坏我的安全感,让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尼尼:“所以你是因为婚飞请柬的事情在生气吗?”
花寻:“说不上生气。。。。。。好吧,也是生气,我只是觉得果然我还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尼尼发出了一声嗡鸣。
“我刚刚成年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当时也总是不开心。”尼尼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成年的时间太短啊?”
大概不是这个原因。
花寻其实有点犹豫是否要和尼尼聊这个话题,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关于自己以前的事情,偶尔聊起情绪,也会在深挖的时候转移话题。聊这个会让人感到危险,会让人类的四肢末端发凉,但是如果所有的话题都是绝对安全的话题,永远浮于表面,那她或许很难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联系都是在碰撞当中发生的,与自我、与他人、与世界,交流越多,交锋越多,联系也会变得更加紧密。
花寻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尼尼像个人体工学椅一样,填满了她后背的所有空间,柔韧又有弹性,靠起来舒服极了。
而且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尼尼现在抱着自己的手法和抱着霜瓜的时候如出一辙。
“因为你们两个其实很像嘛。”尼尼说。
看起来很温顺,但其实脾气并不好,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很生气,又迫于身体原因没有办法给别人一拳,所以只能忍耐。
“但是现在霜瓜已经变得很大胆了。”尼尼开心的说。他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那个亮堂堂的大包:“它现在都敢对我重拳出击了!我很高兴。”
花寻:“但是这是因为你愿意忍耐它。”
她从尼尼身上爬起来,转过身,非常认真的看向他:“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忍耐它了,这一拳不会让你高兴,你甚至不需要还手,只需要绷紧身体,霜瓜砸向你的出手就会被折断。或者在你拥抱它的时候如果它想逃跑,你完全可以把它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它可能会窒息而死,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它就没办法脱离这个状态。”
尼尼急迫的:“我不会这样做的!”
“我知道你不会,我愿意相信你。”花寻说:“但是这个关系就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方同意的基础上,如果有一天同意被撤销了,那霜瓜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下把尼尼问住了。
因为在尼尼的想象当中,永远都不会有同意被撤销的这天,故事的结局当然是“尼尼和霜瓜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样。
明察秋毫的史莱姆讷讷,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的说:“花寻,虽然你说的是霜瓜,但是事实上,是你自己一直在担心这些问题,是不是?”
人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她毫无征兆的落下眼泪来,那些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不断落下来,把尼尼吓坏了,他慌忙去拉了一条水管过来,但想起来人类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补水。
“别,别哭嘛,我不该乱猜的对不起!”他快速把自己捏成杯子,往里注了些水:“你,你要喝点吗?”
人类向他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