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感到不对劲,回想起贺同殊在歪脖子树下的一番介绍,赫连部的内乱?
虽然贺同殊所说的肯定有细节缺失的地方,但一个“乱”的概括,很难是空穴来风。
眼前这看似平静的草原,究竟是山雨欲来之前的片刻宁静,还是战火结束之后的荒芜?
段争澜没有确切的答案,只能说眼下必须万分警惕,不能因为安逸的表象放松戒备。
“澜君!那两人都醒啦!”贺同殊仿佛一阵风一般,从大帐那边席卷过来,边跑边喊道。
“人家有没有打你啊?”段争澜最后拍了拍断崖的头,跟着贺同殊一同回了帐篷。
“我又不傻,怎么会被刚醒的病人给揍了!”贺同殊不服气地嚷嚷着,被苍池不耐烦地拖了出去。
段争澜掀开帐帘,这里躺着的是她吩咐要“好好照看”的异域少年。
她刚一进门,这人便把仇视的目光从按着他的人身上转开,变为盯着段争澜。
模样凶得很,跟草原上的狼倒是很像。
段争澜也不是吓大的,颇为好笑地对上他的视线,“怎么,我的人把你按在地上打了?”
“还是说,我们救了你?”段争澜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疑问句,砸得寇乐存一愣一愣的。
“别跟看仇人一样看我们呀,你肚子没有咕咕叫,靠的是我们从梧国带来的口粮呢。”
段争澜若无其事地坐下,话语中除了警告他别想着恩将仇报之外,还故意提到“梧国”。
被人救起,一醒就是这副龇牙示威的样子,肯定有仇人。她得试探一番,这人究竟是和哪一边的人结仇了,利用起来更趁手。
如果和陨星原内部的人有仇,简直是天助她也。
要是被梧国人咬了嘛,只能引导一下了。
“……你们不如放我去死。”这异域少年,开口便是沙哑撕裂的声音,但眼中的敌意却奇迹般地消散,只余一片凄惶。
旁人只道他看段争澜也像自己一样,见之忘忧。只有段争澜心里掂量得明白,根本不是自己的原因,只是大概率——他和自家草原上的人结仇了。
“去死?”段争澜施施然坐到床边,端起用来喝水的陶碗,仔细端详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你要说什么?”寇乐存先忍不住,只觉得这漂亮到晃眼的小娘子莫名其妙,难道他是来地府报道了?
“不会是……我已经死了?”
“当然不是。”段争澜“啪”地一下把陶碗重重放下,以此成功让寇乐存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蹦下来,实现完全痊愈。
“你只想自己寻短见?不想让欺辱你的人得到报应吗?”段争澜歪了歪头,语气很天真,眼底却是一派坚定冷静的神色。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作为向导。
“你怎么知道……我真是已经在地府了吗?”寇乐存还是不敢相信,对面这个悠哉悠哉的女子是凡间之人。
反正在陨星原上这么多年,没见过。
“苍池,把他拖出去晒晒太阳。躺这么久,脑子都着凉了。”段争澜对这种锲而不舍询问自己是否是鬼差的行为,很不耐烦,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等等!”寇乐存被她扇得清醒了一些,两手一撑床榻,居然就这么坐了起来。
段争澜、温卓然,以及判断他快没命了,无力回天的村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