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是有的,两方势力谈判,怎么有不给对方来使座位的说法呢?亭子外的车马上备有蒲团,只是段争澜一看是他,便没让人将东西拿进来。
来使是来使,陈元旷是陈元旷。她不斩来使已经够意思了!
“行啊,就这样。”贺同殊从席上跳下来,微微颔首,丝毫没有危机感。
这几日在军中,他可是如同游鱼入海,学了不少呢!从前没有条件练习的骑射,陨星原上可有的是资源,战马、老手、跑马场,一应俱全。
前几天也练过移动靶,准头不错,起码不会伤人。
贺同殊不屑地瞅了瞅陈元旷,完全把先前对梧国太师的权势想象抛之脑后。他只知道对方一进来就盯着他们澜君看,成何体统,没教养!
“这位……”陈元旷斟酌了一番对他的称呼,最后意有所指地停顿省略,“您先?”
贺同殊愣头愣脑没有反应过来,段争澜倒是在对方的微妙态度下有点着恼。
本来陨星原势力的痛点就在没有正式成立的政权,这人还在暗示自己身边的亲信没有正式官职,难以称呼。
“当然是他先。”段争澜命令手下将材质上好的箭矢呈来,直接打断了这两人之间奇怪的僵持氛围。
陈元旷被这话难得地被噎了下,完美到如同面具的表情竟然短暂出现裂痕。
段争澜可不想管他有什么心路历程,示意贺同殊快点开始。
志在必得的青年向她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胸膛。而后张弓搭箭,向亭外寻找目标。
那群被赫连珏训练到骨子里都记得任务细节的靶子,听得亭内下旨,随即跑动起来。
陈元旷的目光越过还在专心致志瞄准的贺同殊,颇为不合群地落在段争澜身上。
说他不合群呢,是因为众人把心神放在正狩猎的贺同殊身上,是自然而然的事。
太久没有见她了。比陈迁说的还要再瘦些,下巴颏儿那处线条清晰,应该硌手。
眼下淡淡一点乌青,是没睡好吗?
陈元旷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可能要来才焦虑难眠,只知道以往在公主府,养得稍微圆润一点,看着更欢喜。
明明她是和别人一样,同时望着贺同殊,他却觉得那束目光比旁的更刺目。
陈元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扭过头去。他把手上残弓试了试,从怀中抽出了什么,往弓上填去。
贺同殊在近处选中了一匹黑色踏雪,马上那人将果子拿在手中,作合十状,高高举过头顶。
这种远离要害的拿法,在前朝,赫连珏估计是不允许的。
贺同殊这么想着,手中一箭迅疾射出,一下正中那果子正中!
“好!”叫好声随着掌声响起,众人被吊起的胃口得到满足,纷纷不吝啬地给出赞美。
陈元旷也跟着象征性地抚了抚掌,情不自禁瞥了眼段争澜的方向。
她也在笑,满眼是欣慰和骄傲,这就是把贺同殊当作自己人的证明。
段争澜对自己人心软,哪怕嘴上说得再高傲,真要行动起来,对他们掏心掏肺,好得不得了。
陈元旷突然福至心灵,那个沉默着陪在段争澜身侧的人,不也是为着这种好,才甘愿千里奔袭,去救旧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