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穆姑娘前日去了城隍庙?"
任老太爷枯瘦的手指拂过道童捧着的檀木匣,匣中那截断裂的墨斗线让穆瑶后背发凉。
那是她三天前布阵时用的法器,本该在封印青璃时焚毁。
铜壶滴漏将卯时的月光切成碎片时,穆瑶终于摸到槐木碎片底端的刻痕。
当更夫沙哑的梆子声第三次掠过院墙,她对着铜镜将耳钉按进渗血的伤口,系统空间里紫光暴涨的刹那,任铭轩腕间的红纹突然爬过窗棂,在宣纸上烙下一串古怪符咒。
黎明前的山雾像浸了油的棉絮,穆瑶踩着露水打滑的草叶往山坳深处走。
后腰别着的漆盒硌着骨头,昨夜任铭轩给的棺材钉在盒底规律地震颤,仿佛应和着她耳钉里时断时续的电流声。
任家祖宅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合拢时,她瞥见雕花窗后玄色衣角一闪。
任铭轩惯用的沉水香混着雨腥气缠上衣襟,又在山风里碎成冰渣子。
穆瑶攥紧袖中槐木碎片,尖锐木刺扎进昨夜未愈的伤口,疼痛勉强压住系统警报的嗡鸣。
林间腐叶下突然窜出半截白骨,挂着绺绺红丝。
穆瑶后撤半步,漆盒里的棺材钉发出刺耳摩擦声,惊起老鸦扑棱棱掠过树梢。
系统界面忽明忽暗地弹出半截提示框,猩红的乱码在雾气里扭曲成狐妖青璃的脸。
"连障眼法都解不开么。。。"她抹掉睫毛上的霜花,摸出三日前没用完的定魂香。
青烟刚触及白骨,那截森然冷光突然化作满地纸钱,纸灰里半枚铜钱正反两面都刻着"通宝"字样。
山涧在晨光里泛着铁锈色,穆瑶跪在溪边搓洗掌心血痂时,瞥见水面倒影里多出道颀长黑影。
任铭轩的蓑衣挂在三丈外的老槐树上,沾着晨露的剑穗随山风轻晃。
她故意将漆盒砸进溪水,溅起的水花惊散鱼群,再抬头时树梢只剩两片打着旋的玄色布料。
正午的日头照不暖乱葬岗飘来的阴气,穆瑶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系统彻底黑屏前记下最后一条能量波动轨迹。
腐殖土里突然钻出数十只碧眼蟾蜍,背纹恰与任铭轩腕间红纹相似。
她摸出棺材钉划破指尖,血珠落地时蟾蜍群突然转向,齐刷刷朝半山腰的断碑跳去。
断碑后的崖缝渗出荧荧绿光,穆瑶拨开带刺藤蔓的手顿在半空。
一株通体透明的六瓣花寄生在头骨眼眶里,花蕊吞吐的蓝雾正与小七故障时的数据流惊人相似。
她摸出槐木碎片凑近,耳钉突然迸发的紫光在花茎上灼出焦痕。
"任家的《玄天宝箓》。。。"穆瑶用染血的宣纸裹住花茎,突然想起任老太爷说这话时,任铭轩佩剑折射在铜镜里的乱码。
断碑底部模糊的"轩"字刻痕被青苔覆盖大半,花根缠绕的指骨套着半枚羊脂玉扳指。
暮色四合时,穆瑶揣着冰凉的玉髓花回到任家祖宅。
西厢房窗纸上晃动着两个对峙的人影,任老太爷的龙头杖重重敲在青砖上,任铭轩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腰间玉佩缺失的缺口恰好能嵌进她袖中的玉扳指。
耳钉里突然响起小七微弱的机械音:【检测到。。。同源能量。。。】穆瑶闪身躲进祠堂阴影,玉髓花在她掌心渗出粘稠汁液。
供桌上的青铜铃无风自动,映出她背后任铭轩腕间已蔓延至指尖的红纹——那纹路此刻正与玉髓花的脉络同步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