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394与鬼谋皮11（第2页）

他还看见自己幼年站在村口，望着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明白“离别”二字如何刺心……

泪水滑落，滴在钟上。锈屑剥落，露出一行小字：“**铭名者痛，忘名者死。**”

林照咬破指尖，将血涂满残钟，低声念起安忆咒。钟体微震，竟缓缓浮起，顺着绳索升向井口。闻忆接住它，脸色苍白：“好重……这不是金属的重量，是记忆的重量。”

当夜，他们在废庙设坛，以忆泉为引，桃核为阵眼，试图唤醒完整钟灵。子时将至，闻忆忽然按住胸口，玉佩剧烈震动。

“有人来了。”她whisper。

林照熄灯藏身。片刻后，脚步声近。一群黑袍人列队而入，为首者手持铁尺，腰悬铜铃，铃声与桃屋那枚竟有七分相似，只是音色阴沉，令人作呕。

“查过了，”一人禀报，“昨夜子时，钟魂波动，频率与三百年前一致。有人触钟。”

首领冷笑：“果然是你们这些‘执灯余孽’。朝廷早有令，七法尽废，唯律是从。记忆乃祸根，钟声即叛乱。”

林照在梁上听得心寒。这些人，竟是官方设立的“忘务司”，专司剿灭一切记忆传承之举。他们不只放任断缘，更是主动助纣为虐。

“掘地三丈，毁钟融铁。”首领下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待他们退去，林照与闻忆悄然转移残钟，藏于十里外山洞。途中，闻忆突然踉跄，扶壁呕血。

“你怎么了？”林照惊问。

她苦笑：“忆泉反噬……我强行压制钟魂共鸣，怕它暴露位置。但……我可能撑不了太久。”

林照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知道，每一段被唤醒的记忆，都会在执灯者身上留下烙印。痛楚、流血、神识撕裂，都是代价。而他们，早已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第三日，林照独自重返回音观。他不再躲藏，而是立于井畔，取出《契录》，以血书写：

>“今有林照，承北村共忆之种，奉七灯之誓，重启唤魂钟，召天下不忘之人。

>若你记得父母之名，若你怀念故土之音，若你曾因遗忘而痛??

>请听此钟。”

写罢，他跃入井中，双手抱住残钟，以全身精血为引，高声吟诵《安忆咒》第九重??传说中唯有牺牲神魂方可启动的禁忌之术。

钟，再度鸣响。

这一次，是真正的声音。

低沉、悠远、穿透山河。第一声，百里静寂；第二声，万窗齐开；第三声，有人跪地痛哭；第四声，孩童问母：“娘，我爷爷叫什么？”

钟声所及，断缘的符咒寸寸崩裂。中州各地，被封存的家书自动浮现于箱底，被焚毁的族谱灰烬中竟长出嫩芽，刻有祖训的石碑在雨夜发出微光。更有甚者，那些早已忘记亡妻姓名的老者，突然在梦中听见熟悉的声音：“我姓柳，名婉儿，葬在东坡桃下。”

忘务司大惊，全城戒严，派兵围剿。但当士兵冲进回音观时，只见井中空荡，残钟不见，唯有一件染血的衣袍静静漂浮。林照，消失了。

闻忆在山洞中听到钟声时，已奄奄一息。她勉强坐起，取出玉佩，将最后忆泉之力注入其中，轻声呢喃：“带他回来……哪怕只剩一丝魂魄，也要带回北村。”

玉佩碎裂，银光如丝，飞向钟声来处。

七日后，一场奇异的雪降落在北村。不是白色，而是淡金色，花瓣般飘落，触地即化为细小光点，汇入桃林深处。孩子们欢呼着跑出，发现守心碑上多了两个名字：

**林照**

**闻忆**

长老们怔住。这碑，唯有逝者方可刻名。

可就在这时，桃屋大门吱呀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