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隔着衣料,轻轻覆上裴矩的手臂。
碰触的一刻,岑清略有些怔忡。
上辈子,他们唯一有过的亲近时候,就是他割腕自杀的那个晚上,但裴矩也只是脱下外套裹住他,对他说,“我带你出去,别怕。”
那个总对他冷脸相待的年轻人,紧紧抱着他,就像抱着即将遗失的珍宝,岑清已经记不清他当时的模样,只记得那双红透的眼圈,和已然支离破碎的嗓音,一遍遍唤他——“哥哥……别睡……”
“求你了……别睡……”
岑清在心底默默叹了叹。
这条手臂远比想象里坚实有力,薄肌线条下是动脉沉稳的跳动,为他相贴的掌心也注入鲜活。
“多谢。”
普普通通两个字,配上岑清略低的嗓音,不经意间,反倒有一丝令人意犹未尽的、类似于温存的味道。
像是带着清凉肉垫的爪子,悄悄挠过心房。
裴矩喉咙压紧,神色不变,盯着岑清的视线却莫名晦暗了几分。
可惜对方低着头,并没看见。
“不用谢,我也讨厌魏钊。”
记仇又小心眼到愿意配合这种不入流的仙人跳戏码,完全不像长辈眼中斯文正派的裴少爷。
那边魏钊还在哀嚎,边疼边骂,骂的就是这位衣冠禽兽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骂着骂着,似乎还噗通滚下了床。
岑清听得疑惑,“他怎么了?”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裴矩又低头配合他,耳鬓相接,像在说悄悄话。
虽然手腕疼得锥心刺骨,但脑袋里嗡嗡的蜂鸣声总算有所缓解,魏钊扶墙爬起来,朝传来人声的方向摸索。
正听到那句轻描淡写的,“右手断了。”
“裴矩!”
这煞星揍他的方式也跟从前一模一样,就算化成灰魏钊都认得,他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从重影里分辨出面前还有一个人。
“岑……岑清?”
岑清刚要抬眼,一只宽大的手掌就隔着层薄薄的空气覆上前方视野。
“脏眼睛。”
语气透着些许微妙的不满,音量不大,刚够拂过头发滑过耳廓,贴着说的一般。
岑清微微仰头,像是偏要一窥究竟,鼻息若有似无扫过那只手的边缘。
裴矩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依然固执地挡在那里,像一道温柔的屏障。
“别看。”他说。
不过刚才那句“脏眼睛”,已经成功定住了魏钊。
等他回过味儿,梗着脖子低头一瞧。
艹,骂不出来了。
赶忙满地找自己的衣服,魏钊也不记得是怎么脱的,东一件西一件,好不容易才翻出最重要的裤子,迫不及待拎着先往上套。
“走吧。”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岑清转身拧开门栓,也顺势握了握裴矩的胳膊。
裴矩心领神会,本来与他并排的,这时往前半个身位,先岑清一步出门,是恰好能挡住外来视线的角度——
就类似于刚从案发现场把被害人解救出来,预估到外面必然堵着记者和围观群众,所以需要格外加以保护。
酒吧经理几乎是贴门站着,最先听到动静,立即伸长脖子往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