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杨灵思虑好久,还是没让陆砚放下工作陪她一天。尽管明天是周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她特意留的窗帘缝隙、打在房间天花板上时,便迫不及待起床洗漱,甚至特地涂了唇釉才准备去另一边房间。“早上好。”一推门,陆砚正巧在门外,拿了杯苏打水准备敲门的样子。“杨小姐,早呀!”昨天像一场如真似幻的梦。梦里他们靠得很近、很近,两个人的心几乎要贴在一起、融为一体。可一觉醒来,亲密无间的感觉便失真几分。于是再无睡意,起来倒水给她送去。类似于老陆以‘不知道他要穿什么颜色的西装’打来电话一样,找个借口表达关心罢了。但,对方远比他想得热情。乳燕归巢扑般进胸怀,杨灵个子很高,仅微微踮起脚尖就把刚涂的唇釉擦在他嘴上。也是擦上口红了,朋友们!“昨晚睡得好吗?”‘宝宝’两个字是怎么说出口的?刚才本想加上这个前缀来着,又感觉难为情。“睡得很好~你呢?有梦到我吗?”说话间,对方的唇贴在脸上,一点也不愿意挪开。感受明媚的笑脸、姣好的肌肤距离如此之近,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轻轻落下。如万千情侣一样、非常普通的对话开启了情侣的早晨,陆砚本以为会是这样。“吧唧!”又是一口。已经忘了第几次,似乎比刻板印象里的女孩更热衷亲吻表达爱意,整个早餐便是如此浓厚的氛围。将土司一小块一小块喂给搂抱在怀里的女友后。出了门。电梯里,看着手里平板跃动的数据,陆砚决定,一定要好好工作,下周赶出两天空闲和她享受周末。绕了段比平时更远的路,去花店寄花。当初的‘花言巧语’正在以一个男人源源不断的耐心和毅力奔驰在变为事实的路上。虽然已经实现了目标——让女孩爱上他。昂人家还没毕业,怎么就不是女孩了呢?陆砚无不感到有趣的发散,她居然还是‘学生’诶。对工作多年的他来说,是一个颇有距离感的身份,其背后意味着纯洁、热烈和明眸笑靥等特征,读起来就有青春的感觉。静美于日光偏爱之地,新华路,老洋房到了。今天空中飘落的梧桐叶像满天悠扬的爱心,自带粉红泡泡。“陆师傅,原来周末你是会迟到的哟!”实习生有双休,苏棠今天来了。小姑娘这是觊觎他一天多开五十元补贴?“苏棠,这么勤快啊?毕业论文写完了嘛?”九点零五分,不绕路的话这月全勤应该保得住什么?自己是发钱的?那没事了。“哪有人大四上学期就催论文的!陆师傅你上学那会这么卷吗?”小姑娘大抵迷上这一款了,今天是白衬衫配淡黄背带裤。可爱是可爱,就是穿着方便吗?“来,笑一个。”陆砚心情很好,乐得跟她斗斗法。反手把苏棠发到群里,并艾特冯小军。让小子看看,什么周末不周末的,同期实习生把你比下去了!陆砚友好挑眉,用行动回应——‘你卷起来也不差’。被打趣的苏棠不恼也不闹,破天荒堆起不好意思的样子,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踩上熟悉的台阶,有意控制分寸,路过苏棠时收起笑脸,径直来到大厅。张野对着手机梳理他的寸头,见人进来,若无其事地顾盼。明显比昨天有精神不少。他说,老周已经在后头修彩绘雀替了。陆砚笑而不语,默默移步后院。穿过雕花的槅扇门,热浪裹挟残余的夏风扑面而来。老师傅悬在离地丈余的高处,膝头卡着半块老木料。手中的墨斗线绳绷得笔直,随着手腕轻抖,一道漆黑的墨痕精准落在雀替残损处。此人正是年逾五十的老周,分明才到上班时间,额头已有细汗渗出。老一辈便是这样。不管你时间、打卡什么的,他们只管做事,用自己擅长、拿手的方式做事。所以陆砚从不催促、也不干涉,此刻也不会发出任何响动打扰。数十年如一日专注的身影叠在眼前,缓缓摩挲百年风雨的细痕。眼前一幕,仿佛让人闻到陈年杉木与桐油混合的气息。精怪活力的苏棠,笨拙到明显的张野,台柱子老周,还有抬眼看去、在西侧回廊下做记录的小赵。陆砚充满了干劲。十月中旬了。青砖大概一周内就会送来,此前最好把四周墙面处理好,做到工序时间上无缝衔接。而且这批砖也不得了,是杨灵亲自开过‘天窗’的咧。深吸一口气,提上工具箱准备开干时——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叮咚!”手机响了,杨灵的消息。顾南乔收拾着茶几上的泡面碗准备一并带出去。久违接到杨灵的逛街邀约,让她一夜没休息好的大脑恢复几分活力。现在缺的不是睡眠,而是某种心理上的滋养。散乱的衣柜旁堆着几个空水瓶,准备出门顺便带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头也没洗、妆也没化倒不是非要这些东西才能出门。就像‘每天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突然有天严肃了,就知道他老婆出差回来了’一样,顾南乔不想破坏杨灵的美好心情。是的。某软件对话框内,她连今天早上亲了几口、当时什么感受,都一秒不落表述了。是以,顾大律师还能如何呢?微笑祝福呗!镜子里,因缺少血色而略带憔悴的脸用力挤了个笑容。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运气不会那么差的,顾南乔!“小苏我跟你讲,新闻上说的台风不算什么。”张野在一次次质疑质疑声中居然奇迹般找到了快感,越说越带劲:“上次修石库门连排房才叫大阵仗,雷阵雨外加大泡水,但是咱杵都不带杵的,事后甲方都说,我把老物件保护得比我还精神!”午餐,与冯小军在场时不一样,谈兴格外高涨。大家伙都是文明人,又不是饿死鬼投胎,吃饭就要这个样子,不紧不慢、举止优雅——张野。“张哥,人家是真的在夸吗?”苏棠说。而张哥,只听到了甜甜的‘张哥’,顿时饭都没吃几口,就饱了。“真真的,不信你问——”“叮咚!”加上老周,三人目光同时看齐这边。陆砚则掏出手机,不紧不慢,旁若无人回起消息。“今天第几回了陆师傅~”小小苏棠第一个跳出来阴阳怪气,权当羡慕吧。反正静音是不可能静音的!“陆哥,有得忙嘞~”“吃你的饭。”“哎哟,好凶,怕怕!”此人疑似没被苏棠骂爽,现在‘欲求不满’开启第二轮。而他,绝不会奖励一个男人。按下语音转文字。adele:亲爱的,花花收到啦,我想你了!adele:宝宝,我要和乔乔去逛街了,一会你帮我选衣服好不好?adele:(图片)(图片)(图片)adele:哪一件比较好呢?他能想象到,如果是她亲口说出来的话,语气该多么甜、甚至当事人回头再看一遍会觉得腻味的甜。这是杨小姐的第一次恋爱,有些心路阶段是必经的、不可略过的。陆砚不同,类似对话六七年前便体验过了。那时候,更腻歪的、更肉麻的也有,而且一聊就是几个星期、甚至强行延续到几个月。亲爱的朋友,就像打闯关游戏,通了一遍的人完全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随着时间加码,杨小姐会和天下多数陷入热恋的女孩一样,恨不得24小时黏在身边、诉说着一件件小到饼干屑那样碎的事,以及当时波诡云谲的心理变化。或许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或者压根不值一提。但倾诉的欲望如同江入大海般不可抵挡,她仍会孜孜不倦。这很正常。他们会谈论儿时的彼此,童年的梦想、隐秘的癖好;他们会谈论高阔的天空——尽管意义不大——又会转而直下、聊起第一个心动的异性;漫长的絮叨中,彼此的小缺点会暴露,印象里的书卷气滤镜会消退,‘杨灵’和‘陆砚’会变成普通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普通人。相爱,就是两个人一起打发无意义的时间。不是吗?或许疯狂的情欲交织着爱欲能延续这段亲密时刻,或许以杨灵对陆砚的吸引,会疯狂到一个新的境地。但最后,都会平息的。不是吗?不是。纯洁的杨小姐并不知道、可他知道——知道强烈的占有欲到最后,都会带来等额的痛苦!压下纷乱的思绪,陆砚开始打字。墨斗先生:宝宝,路上注意安全,我也想你了。(亲吻jpg):()沪上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