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专生就是大专生,一点小事都干不好,活该打一辈子螺丝。”
先声夺人,远处的身影还未掠至,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就已经横扫而来,就像是一阵平地卷起的恶风,却又比风更凝实、更沉重!
声浪过处,空气。。。
月光如霜,洒在花海上泛起一层银白的涟漪。那枚自天而降的种子静静躺在林晚掌心,温润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动,像是回应着大地深处某种古老的节律。她没有急于将它种下,只是轻轻合拢手掌,感受那份来自北极记忆之树的脉动??不是力量,而是托付。
山中的夜晚渐渐安静下来,连风都学会了放轻脚步。小屋外,篝火余烬未熄,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与星空低语。周正阳坐在离祭坛不远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握着一支笔,面前摊开一本旧笔记本。他已经连续三天在这里记录陌生人的倾诉,字迹从最初的僵硬刻板,慢慢变得柔软、迟疑,甚至偶尔会停顿良久,只为等一句哽咽说完。
“你说……人死了,还能听见吗?”一位老太太颤巍巍地问他,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周正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再锋利,反而透出一丝温和。“我不知道科学能不能证明。”他缓缓道,“但自从我跪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喊出‘妈’的时候……我感觉她回来了。哪怕只有一瞬。”
老太太点点头,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照片上那个穿军装的年轻人脸上。“小川,今天奶奶来跟你说说话。你别怪妈妈嫁人了,她不容易……你也别怪爸爸当年没拦住车,那天雨太大了……我们都尽力了。”
她说完,把照片放进井边的小木箱里。片刻后,井水轻轻晃了一下,一朵小白花浮出水面,随波漂向岸边。周正阳默默记下她的名字和话语,写完最后一笔时,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发抖。
这不是数据录入,是灵魂交接。
与此同时,赵志国正蹲在终端前,眉头紧锁。屏幕上的共感网络图谱发生了微妙变化??原本以古井为中心呈放射状扩散的情绪共振场,如今开始逆向回流,形成一种闭环结构。更奇怪的是,在全球各地自发生成的静听坛之间,出现了看不见的“情感桥”,它们不依赖地理距离,而是由相似创伤类型连接而成。
“就像……心灵版的神经突触。”苏念站在他身后,望着那些闪烁的连线,“每一个曾被遗忘的人,都在无意识中寻找同类。”
赵志国点头:“而且它们正在自我优化。刚才东京一个静语亭里,有个女孩说出‘我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之后,首尔、柏林、纽约三个同频站点同时亮起了回应灯。系统自动建立了跨洋共鸣通道,让她听见了三个人说‘你在’。”
“所以现在,不只是我们在听。”苏念轻声说,“世界已经开始互相倾听。”
就在这时,阿哲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破旧布偶熊。“林姐!又有人来了,是个哑巴姑娘,不会说话,但一直指着这熊,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晚立刻起身,披上那件还未织完的毛衣走向门口。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双手紧紧抱着那只脏兮兮的布偶熊。她的眼睛红肿,嘴唇干裂,却倔强地睁着,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重量都看穿。
林晚没有问她名字,也没有靠近,只是在她面前坐下,像对待初春的第一片雪那样安静。
女人颤抖着打开布偶熊背后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她递过去的手指冰凉,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
林晚展开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姐姐,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抢你的伞。”
她的心猛地一沉。
“你是……雨晴?”她轻声问。
女子猛然抬头,瞳孔剧烈收缩,泪水瞬间决堤。
林晚记得这个名字。七年前,一场暴雨引发山洪,冲垮了一座老旧居民楼。官方通报称两人遇难:一对姐妹,大的十六岁,小的十二岁。姐姐为了给妹妹送伞,在过桥时被急流卷走;妹妹则因惊吓过度失语,被救起后辗转送入福利院,从此杳无音信。
“你活下来了。”林晚握住她的手,“你一直活着。”
女孩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像是被困在黑暗隧道尽头多年终于见到了光。
“你想说的不是道歉。”林晚柔声道,“你想说的是??你很想她,对不对?”
女孩再次点头,整个人蜷缩下去,抱着布偶熊嚎啕大哭。那熊早已褪色变形,一只眼睛脱落,另一只却固执地睁着,仿佛还在守望某个再也回不去的黄昏。
林晚轻轻抚摸她的背:“你知道吗?那天她出门前,一定想着你能暖暖地回家。她不是怪你任性,她是怕你淋病了。真正的遗憾,从来都不是谁错了,而是来不及再说一次‘我爱你’。”
她牵起女孩的手,走向祭坛。赵志国迅速调整频率,苏念点燃了四角香炉,空气中弥漫着安神草与星尘粉混合的气息。
女孩跪在石槽前,将布偶熊轻轻放入凹槽。她闭上眼,嘴唇无声开合,仿佛在用灵魂发声。
刹那间,井底传来悠远回响,一道淡粉色光柱升起,空中浮现影像:暴雨倾盆的街头,十六岁的少女撑着一把红伞奔跑,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在桥头停下,回头望了一眼远处教学楼的方向,嘴角扬起笑意。下一秒,洪水袭来,她被卷入激流,手中仍紧紧抓着那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