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粗豪的声音显得颇不耐烦,呵斥道:“我跟隨老头子出征的时候,你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如何知道战机难得?为今日,动用了许多暗子,又特地请国师做法,降下这场大雪,难道只是为了收下几个墙头草?
如今察哈尔人已是孤立无援,而那特木尔又留在南边,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父汗未能成就的大业,便由我来替他完成!你若再有异议,便將魔下兵马分交给二贝勒、三贝勒他们,自己回赫图阿拉去吧!”
男中音沉默了片刻,发出阵窒的声响,似乎跪到了地上,磕头哀求道:“大哥,並非是我怯弱畏战,咱们手下的人马一共就这么些,比不得汉人他们家大业大,甚至不如草原人多,实在是不得不慎重啊!只需你给我五年,不,三年,我就能將这草原各部蚕食乾净!”
周边护卫只当作没有听见这二人的话语,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而就在他们视线的不远处,陈阳一行三人正躲藏在柵栏旁的阴影里头,將方才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嘿嘿,好啊。”
李猴儿兴奋地搓了搓手,两眼冒光地看向帐篷里头。
“得来全不费功夫,可算找到这奴酋了,真是老天保佑,今日合该老猴儿我立下一功,我这就摘了那两人的脑袋今天不偷宝贝,只偷奴酋的项上人头!”
“爹爹,你先別急。”
柳三娘在旁边压低声音,见那些女直人的护卫没有发觉,这才又小声道:“那帐篷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在,你切莫贪功,先听听陈掌门怎么说。”
於是父女两个便眼巴巴地等著陈阳的动静,后者则想起了其他事情。
方才那个被呵斥的四贝勒,应当便是女直人中排行第四的头领,又叫作黄台吉的那个,似也算是个厉害人物若是可以,除却奴酋以外,应当將此人一併杀死,免留后患。
从这人的发言来看,他似乎对这经略漠南草原极有信心虽然蚕食之法见效不快,却胜在足够稳妥,对於人口稀少的女直人而言,或许才是最优解。
帐篷里两个为了要不要出兵,已经爭论许久,全然不知道索命的阎王已经到了门外,还在吵闹不休。
“你这混蛋,还敢顶撞!”粗豪声音似乎怒极,隨手拿起了什么东西,令营帐里传来阵阵抽打声,“我才是如今的大汗,军国大事自有我来定夺,不必你来指指点点!再不滚,我就抽烂你这张脸!”
“这奴酋好大的脾气—”柳三娘吐了吐舌头,“我记得这甚么四贝勒也是他的弟弟,他怎么跟对待奴才一般颐指气使的?”
鞭声没响多久,就因被某个人握在手中而停住,这时,营帐內才有第三个声音响起,如一口古井般毫无波澜。
“大汗,四贝勒也是好心,你又何必动怒?不如卖我个面子,就这么算了吧———
“果然还有第三人!”
李猴儿惊讶道:“可营帐里分明只有两个人的气息—好在没有匆忙动手,不然还有些难办。”
“嘘。”
陈阳忽然將手指伸到嘴前,示意二人先不要说话。
只见营帐上厚实的毡毯被掀开一角,从里头钻出个略显矮胖的中年人,面上一道清晰的赤红鞭痕,眉宇间透露著忿忿不平之意。
他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从门外隨从那里接过帽子戴上,回头看了眼营帐,眼底闪过一丝隱藏得极深的阴毒。
“他就是那四贝勒。”陈阳对李猴儿道:“便先从他身上下手——好引帐里的人出来,下手记得麻利些。”
李猴儿答应一声,便从腰间摸出一支燕尾鏢,瞅准四贝勒离去时周围人群间的缝隙,挥手將鏢投出。
锐利的鏢身於空中划过道漂亮的弧线,精准越过眾人,並从侧面击中了四贝勒的脖子,尖端隨即死死扎入进去。
四贝勒只来得及闷哼一声,捂住脖子便倒在地上,身下很快有血泊涌现。
“不好,有刺客!!”
一眾护卫没想到有人竟能在眼皮子底下,暗算了自己的主人,一时又惊又怒,纷纷將刀拔出,挡在了四贝勒面前,朝著周边大声呼喊。
更有人因为先前四贝勒就受到了鞭打,便以为是帐中奴酋派人下的黑手,义愤填膺之下,便欲衝进帐篷里为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