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大大小小的事,都能让他以死相逼。平日里她们母女三人已经凡事以他为中心,可遇到点什么超出他掌控的事,严敬人就会打出这张万能牌,她们便任由他做主,乖乖收起所有的合理诉求。
“又是这句,每次都拿你的死威胁我们。我妈死过几次了,我死过几次了,你知道吗?你在乎吗?”
严敬人怔住,明白此刻自己的威严荡然无存,他抬起右手,朝自己的右脸扇了下去。
这是他的常规操作,一旦站不住理,就开始“自残”。
严夏急忙跑过去拍着严敬人的后背,帮他顺气。
“姐,你少说两句吧,你看爸气成什么样了?多大点事,至于吗?”
严冬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向只比她小1岁的妹妹,没有吭气。
“你还没明白吗?这东西就是她故意放出来的,她这不就是要我们所有人好看吗?”
杜俊芳拉着严敬人的袖子劝解道,“她最起码没有把家丑外扬,你少说两句吧。”
“是吗?家丑吗?所以我就该自己消化是吗?那你们呢?你们消化得了吗?怎么又是落荒而逃,又是要死要活的,就这么没眼看吗?‘多大点事’,怎么都吓成这样,这就是一段温馨的家庭录像,你们这么大动静,置当事人于何地,是吧姑父。”
严冬看向了白海平,他的眼镜片泛反射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严爱人冲到电视机前,一把揪掉u盘,扔在脚下不停地踩。
看着母亲这样,白冰洁哭了出来。
“所以爸爸……你不止对外面的女孩子下手,还对家里的人……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秋游的事发生后,她还能用“大人的婚姻或许总会开小差”劝自己,但现在,李谷,蒋晓美,还有小时候的严冬姐姐……白冰洁终于愿意彻底地相信,父亲是个只对未成年感兴趣的恋童癖。而且,他肆无忌惮到将罪恶的手伸向家里的女孩!
他不怕失去妈妈吗?不怕失去家人吗?不怕失去她吗?
严爱人看着崩溃的女儿,想到昨晚给自己算塔罗牌的女人。
她说,如果自己不风雷激荡地剪掉大树杈,就会影响小树枝——小树枝是孩子,也是自己余生的能量。现在,她置身的险境如同走钢丝,不是对面的人掉下去,就是她掉下去。
“白海平!看你做的好事,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你个死变态!只知道对小女孩下手的软男!不要脸的东西!”
眼看着女儿接二连三地因为白海平遭受冲击,严爱人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了起来。
白海平像是破罐破摔,淡定地拿起分酒器,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接着,慢悠悠地说道:“是,我不要脸,你要脸,你们全家都要脸。为了脸面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我们家又怎么你了?我们上上下下哪一个人对不起你了?你风风光光拿真金白银娶我了,还是你爸妈给我看过1天孩子!还不是我家人……”
“啪”!白海平将酒杯猛地掷向地面,碎片溅到了严爱人的身上,他的脸色依旧沉静。
“齐麟有真金白银,他娶你吗?明明比谁都强势,怎么成天幻想自己是受害者呢?想算账是吧,那我们好好算算。
嫁给我之前,你是二手房就算了,可这房里都死过人了,还变成了凶宅,再也住不了活人,你年轻时候乱玩,让我白海平没法有自己的孩子——你别拿我的身体说事,有本事跟我上医院去查,你究竟能不能生。
我们两个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欺骗,你们全家人把我当傻子一样,话里话外都是我的过错,让我对你们心怀愧疚。你们这一家要脸的人,把我当乌龟十几年,这笔帐要怎么算?你还在外面跟那个大豪不清不楚,我这还留着照片呢,这笔账又怎么算?”
严爱人的泪珠还挂在脸上,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一时之间她顾不上想其它的,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抱抱。果然,女儿意识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还各自玩得花,整个人呆坐在那里,开始傻笑。
“海平,我的好女婿,别说气话,怎么能瞎说呢?你就像妈的儿子,我们都是真心待你的呀,怎们能为了说气话,伤了自己的孩子呢?”
“得了吧,说不定流产手术就是你给做的。别装了,影帝影后都没你们一家子能演。自己家人的问题,都安在我身上,到底谁不要脸。”
严敬人一听,白海平这样对待母亲和妹妹,走到白海平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说清楚,我们严家人哪里对不起你了。”
“听见了吗爱人,是你哥让我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是你们家人先撕破脸的,好吗?严爱人t……爱人……呵呵,真是白瞎这名字,你有爱人的能力吗?”
“说什么说,你赶紧滚。”严爱人心虚地骂着,声音却小了些。
“你敢说,2000年,你没怀过孩子?你敢说,我们结婚前,你妈没给你做过手术?”
“可笑,你说是就是啊。”严爱人依旧嘴硬,脸却扭向另一边。
“姑父说的,是2000年的夏末吧。我见过那孩子,已经成型了,大概四五个月大吧。他的头,像一个紫色的大茄子,躺在妇幼站门诊的红色油布床上。那孩子,好可怜,血管凸起,形状怪异,一声不吭,生下来就是死的。第二天,那孩子就不见了,可能去大河里‘漂流’了吧。好像从那以后,就不见姑姑去河边了。是吧,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