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她就是在如实地交代自己。
……
这夜得了太子的恩,总算是没能吃下那两颗丹药了。床笫上的事如同从前大差不差,不过是挑战新花样的乐趣没有了,就如同牛耕田一般,中规中矩地完成所有。
事后二人还有一些交流,刘郢提到日后要正经找个好侍医来看看。说完隔了一会,又加了一句,“你也不必跟着他们心急,唤了侍医来,是为以后父皇问起来也有个交代。”
他愿意贴心的时候,是当真能贴心到骨子里,怕她会多想、怕她会难堪,所以说完一句往往还要添上解释。申容心里同样复杂,就钻进他怀里阖眼应“好”。又听他微不可察地叹着气。
帐中被困意所围绕,说就此完全睡下也不至于,申容就在心里幽幽地想着:刘郢这小半夜的叹气声,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多。
这一回,当真是太子爷在伺候她了。
后两月王慧入宫的频次逐渐多了起来,大家伙心照不宣,不曾提到表面说过这事,但是从各自的笑容之中却又能看得出,心里都是清楚的。
长辈们的行事越发自然,时常兰房殿内的小聚散了,郑皇后就与王美人提起——让王慧随着储妃到太子宫去坐坐。
王美人连连点头,头一回还是自己领王慧一起到金阳殿来的,一副带着女儿见婆婆的模样。
这婆婆既是郑皇后,也是申容。
她也是真心疼爱她侄女,到了金阳殿正殿内,都不让王慧多说一句话的,就先自己和申容搭腔。夸王慧这孩子从小到大就听话,脾气好,温顺敦厚。
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都是畏惧申容以后会对王慧不好。
毕竟太子宫申储妃的名声大家都有耳闻,心思浅薄的人才能只当她是心地善良,才讨得皇后和徐太后等人的喜爱,但凡后宫中多待过几个年头的人,几个心里能没数?越是这样时时笑着的人,就越是深不可测。
扒开脸上这层皮,里头是一张什么样的脸,都还不好说呢。
所以这一回跟着来,王美人首先作为王家长辈——把姿态放得很低,就盼着申容日后不针对王慧。
申容心里明白,表面依旧是得体的笑,吃过两盏蜜浆,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主动把话提到王慧头上了,问的无非是,“这殿内的果子可好吃?”,“平时喜欢什么?”之类客套的话。
如此方才是把主母大度的模样展现出来,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多这么一个人。
王慧回起话来很是腼腆,声音秀秀气气的,就像是躲在地里的一只小田鼠。面貌生得也如此,细而长的眼睛,小而翘的鼻子,一张殷桃小嘴。
个子不算高,甚至比刚入宫时的申容还要矮上一些,要不是腰身往下丰满浑圆,撑得曲裾袍一条褶纹都没有,单看脸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幼女。
说实话,这样的人申容并不畏惧,不说畏不畏惧这一世的她野心如何,就是从刘郢那儿看,她也知道太子的口味不是这类型。
等王慧回了话,申容也不过多对着她了。头一回过来,她着实是害羞,只敢回答,不敢抛话出来,连脸都不敢抬起来的,这样的对话没什么意思。
申容便又笑着回头继续与王美人寒暄。
……
后几日王慧自己又单独来金阳殿拜访过几回,虽然还不太懂得在场面上周旋,但因为申容不想冷着她,所以二人之间的氛围也还算好,说话就终于是有来有回的了。
到了第三日,席间甚至都还能传出笑声来。
往往这个时候,申容就会笑着抬袖喝一口水,不经意间瞥过座下的茵梅和元秀,二人便又会意地打量一眼王慧,回眸与申容暗暗颔首。
其中的意思就是不用张嘴说,大宫女心里也有数,还不就是等王慧入了宫,在她周边安排上她们自己的人?储妃一向行事走在前头,未雨绸缪,茵梅和元秀如今已是能迅速跟上主子的处事。
这么一来二去的,后来王慧也就和申容熟络了起来,也没那么拘谨了。好几日逗留的时间都长了许多,有两日能坐到傍晚,可要留她的饭又给拒了。
走时虽仍仪态得当,但在大院内的那几步明显是慢了些。若不是金阳殿内处处还有宫奴走动,只怕是恨不得四周张望一番的。
藏着的这些小心思实在太过明显,申容就笑着回身,没多在意。
长安城内高门深宅里养着的女儿都是如此,自小没与什么男人打过交道,将来要嫁的还是储君这样的人物,几个心里能不憧憬?
只可惜她运气实在不好,回回来都没能遇着刘郢。
太子尚且还在监国时期,除却正事要忙,闲下来的时候还有他自己私人的一堆事要处理,当然了,其中还包含有他自己的玩乐。
就算是申容都只有到了晚上歇息时才能见着他的,且都还不是日日晚上。
这王慧每回赶着下午来,又怎么能撞见?
就这么到了夏日,王慧都一直未能见过太子一面。郑皇后大约是瞧着申容和王慧相处得还算和谐,后来索性直接定了王家女儿嫁入宫的日子,就在秋天。
王家人当然没有二话,第二日王美人就领着她一家子进来拜见过皇后和储妃了,磕了头问过安,一门亲事就算是落定。
到了夜里,申容便正式代郑皇后意将这事说了刘郢听。
刘郢这会看着还挺悠哉,抓着一卷书在帐中看了起来,嘴都没张地“嗯”了声。她便放了巾帕靠近,一边铺衾被,一边继续念叨,“您想让她搬哪屋?”